今年中秋恰逢国庆，长假期间品尝老字号杏花楼月饼时，我忽然想起了它那深入人心的商标。对于有着百余年历史的杏花楼而言，其商标图案早已深深印在许多上海人的记忆里。笔者收藏的一张公私合营时期的杏花楼商标，既绘有飘飘欲仙的仙女图案，也呈现了古人在亭台楼阁与小桥流水间游乐的场景，商标下方还清晰标注着商家地址与电话号码。

如今，人们对商标知识产权的重视程度日益提升，一些集藏爱好者开始关注实物商标的收藏。过去乏人问津的老商标，渐渐显露出收藏活力，其蕴含的历史文化价值正受到集藏者的重视。毕竟，老商标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，承载着当时社会变迁、商业发展与审美观念的印记，无疑已成为收藏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。

上海是中国商标的发源地，中国历史上最早的电扇、牙膏等商品的商标，均诞生于此。2005年11月，上海“十大最具潜力老商标”榜单揭晓，其中“杏花楼”月饼、“恒源祥”毛线、“双钱”轮胎、“信谊”西药等耳熟能详的老商标均榜上有名。

历史源远流长

据史料记载，早在公元前，商标的雏形便已出现，最早可追溯至秦汉与战国时期——当时的印章，就是商品交易中用于核验的凭证。例如，长沙马王堆一号汉墓出土的“封泥”（即将货物捆扎后，在绳结处用泥封固并捺盖印章），其作用类似现代的火漆封固手续，泥封上还刻有“侯家丞”字样。战国时期的陶器上也留有印记，这些印章与印记，便是我国商标的早期形态。后来，人们又常以商品生产者的姓名、产地等信息区分商品，比如南北朝后期的一种粗质陶器（俗称“土定”）上，就刻有陶器工匠“郭彦”的名字，这是早期商标的典型例证。

随着商品经济进一步发展，市场供需规模不断扩大，同行业商品日渐增多，各类作坊、商铺陆续兴起，在产品上标注作坊或商铺标识的做法逐渐普及，商标也慢慢发展为文图并茂的“广告式”标识。以北宋时期为例，湖州、杭州等地生产的铜镜上，常刻有“湖州真石家念二叔照子”“湖州真正石念二叔照子”等字样，以此声明自家产品并非冒牌货。再如山东济南的刘家针铺，因店铺门前有一尊石兔，便以“白兔”作为商品商标。

从南宋到清代中期，我国商标发展并无明显突破。直到1840年鸦片战争后，西方列强入侵，洋货随炮舰大量涌入，商标才逐渐发生变化。当时，日本的“仁丹”商标、英国英美烟草公司的“强盗”（后更名为“老刀”牌）香烟商标较为流行，堪称当时设计较为成熟的商标。此后，以龙、凤、狮、象、寿星等为元素的商标陆续出现。

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，商标发展迎来突破，呈现“百花齐放、推陈出新”的态势——它不再仅是区分商品的标识，更开始向国际化方向发展。例如“上海”“中华”等商标，便是当时设计较为完善的代表。

收藏如何入门

收藏实物老商标，首先需明确时间界定：通常将1949年以前的商标称为老商标，但近年来也有观点将中国老商标的范围拓展至20世纪70年代末。不过笔者认为，应以1949年底前的商标为“老商标”，这类早期商标与1949~1979年的中期商标品种不应混为一谈。

我国的实物老商标，在19世纪中后期主要分为两类：一类是国外舶来品的商标，另一类是民族企业的商标。由于年代久远，历经半个多世纪甚至一个多世纪的变迁，留存至今的老商标已屈指可数。加之实物老商标会随商品消耗、自然损毁而减少，如今更是凤毛麟角。尽管老商标品种繁多，但近半数已难觅踪迹，剩余品种的存世量也极为有限——即便是目前能见到的某类实物老商标，存世量也绝不会超过1万张，多数仅存几十张至数千张，个别品种甚至不足10张，成为“孤品”。这样的现状，既决定了实物老商标的收藏难度，也凸显了其良好的升值潜力。

收集老商标，可从两个方向入手：

1.前往各地集藏市场寻觅。目前这类市场的老商标货源相对充足，价格也较为亲民。由于过去半个多世纪里，多数人忽视了实物老商标的收藏，如今反而容易找到存世量较少的品种，这为刚入门的集藏者提供了“抢占先机”的机会，且无需承担过高成本。

2.与各地藏友交流互通。当前收藏老商标的人不多，本地藏品调剂的空间较小——即便是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，本地调剂也存在不小难度。因此，集藏者可通过各类收藏交流平台联系交易，往往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。

掌握分类方法

收集到实物老商标后，需进行分类保存，目前通行的分类方式主要有以下几种：

-按题材内容分类

收藏者可根据老商标上的图案划分题材。中国早期实物老商标特色鲜明，题材多取自民间喜闻乐见的戏曲、故事与神话，常见传统图案包括龙、凤、麒麟、狮、象等。同时，由于近代中国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，老商标也受到外来文化影响，美女图、抽象图案等元素也屡见不鲜。在绘画风格与表现手法上，老商标既保留了国画工笔线描的细腻，也延续了木版年画的传统特色，整体构图饱满完整，色彩鲜艳明快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上海因较早接触西洋文化，部分画家会采用西洋水彩画法创作商标——用色鲜明沉着却不艳俗，呈现出中西合璧的文化交融感；还有一种“擦笔淡彩法”，先以炭精粉揉擦出阴影，再覆盖半透明的水彩色，尤其适合描绘女性柔嫩细腻的肌肤，许多以美女为形象的老商标采用这种画法，观赏效果极佳。

因此，按题材分类收藏，能将集藏与欣赏结合，让收藏过程更具乐趣。目前，老商标的题材主要包括：美女、人物、风景名胜、花鸟虫鱼、戏剧、吉祥如意、体育、卫生、民间故事、历史事件等。

-按商品种类分类

老商标与商品属性紧密相关，可根据对应商品的类别划分：如纺织品、药品、食品、日用化学品、电器、轻工业产品等。例如，“华生”电扇商标可归入“电器类”，“大前门”“老刀牌”香烟商标则可归入“食品类”。

-按不同时期分类

早期实物老商标主要涵盖两个时期：清末与民国。此外，洋货商标可单独列为一类。

除上述分类方式外，也有按地区分类的做法，但由于部分商家发展过程中出现跨区域使用商标的情况，地区划分难度较大，因此目前采用这种分类方式的人较少。

投资潜力不小

长期以来，老商标并未进入集藏热点领域，因此也未显现出明显的投资价值。但近年来，烟标、火花等藏品在市场上日渐走俏——这些本属商标范畴的藏品受到集藏者重视后，也带动了其他老商标的市场表现。尤其是存世量稀少的各类老商标，更成为嗅觉敏锐的投资者积极吸纳的对象。

近20年间，老商标的价格已实现成百倍上涨，但由于早年市价严重偏低，目前部分清末民初的老商标，市价仍仅在200～1000元之间。例如，20世纪初的“三鲜挂面”实物商标，如今市价也仅300元左右。与老地契、老股票等同期藏品相比，老商标的价格明显偏低，还未充分体现“物以稀为贵”的集藏投资属性，其投资潜力不言而喻。

此外，实物老商标在正规大型拍卖中较为少见，但近年来在民间拍卖中已开始出现，且价格稳步攀升：2005年初的一场民间拍卖中，美国花旗烟草公司20世纪20年代出品的“大红福”商标，以300元成交；一套20世纪初的“共和万岁”火柴商标，拍出了500元的价格。还有一些20世纪20年代至40年代的棉布（棉纱）商标、日用化工品商标，近年价格也上涨至100～300元区间，比如，“白玉霜花露水”商标市价约200元，上海德隆纱布厂的“龙亭”商标市价180元，上海申新纺织二厂的“采花图”棉纱商标市价也在180元左右。而20年前，这些实物老商标的市价仅约20元。

对于有意参与老商标集藏与投资的朋友，近期可多关注各类老商标的市场走势。短期内可暂时忽略已在市场走热的烟标、火花，重点关注其他类别的老商标。考虑到超过半数的老商标存世量不超过1000张，且市价明显低于同期烟标、火花，未来“补涨效应”带来的投资潜力毋庸置疑。目前最适合的策略是“逢低吸纳、耐心等待”——毕竟老商标投资市场属于“中线培育型市场”，一旦形成热度，其价格爆发力将会十分强劲。

需要提醒集藏者与投资者的是：介入老商标收藏时，务必关注藏品品相，优先选择上品；同时要警惕购入赝品，鉴别时可从“纸质”与“印刷工艺”两个维度判断。如今要找到50多年前的纸张、复原当时的印刷技术极为困难，造假者的成本极高，往往得不偿失，因此通过这两个特征，通常能从容辨别老商标的真伪。